第六十六章 解衣趋镬（1/2）
“貌合心离者孤；亲谗远忠者亡。”————————【素书·遵义章第五】
白波垒。
平台之上草草搭建着几座简陋的庭院，白波渠帅胡才所在的最大一处院落里，两排持刀着甲、头裹黄巾的蛾贼，在院中的大道两旁挺胸站立。在院子的正中间，摆放着一口两人合抱的大锅，锅底燃烧着熊熊烈火，锅里滚水沸腾，不住的翻涌着气泡。
柴烟、水汽、热浪混杂在一起，让这个冷清的庭院变得无比闷热，身在此中的人完整没有感到到如今已是气象渐凉的初秋。
青牛角看着眼前故弄玄虚、装腔作势的排场，心底冷冷一笑，他好整以暇的正了正衣冠，径直绕过那口沸腾的大锅，坦然的走进厅堂。
他知道，眼前这套不过是当初郭太用来烹煮心怀不轨者的刑罚，后来被胡才等人沿袭下来，成为每次会议必摆的规矩，并不是真的针对他。
所以青牛角心里十分有底气，全然不惧，一见面，就像故友重逢一样问候：“诸位久违了！一别两年多，诸位还是有如此虎威，武勇不减，真是让在下佩服啊。”
青牛角热情洋溢的一边说道，一边偷眼将坐在堂内的众人尽皆瞧了个遍。除了胡才、韩暹这等郭太在时就已手握重兵的渠帅以外，堂内少了几张熟面貌，多了几张生面貌。
“李乐呢？”青牛角仍然笑着，问道：“李兄弟虽在翼城，路途远远，但都这么久了，皇甫嵩都已至山下，他为何还没来？”
青牛角来时是先到绛邑，再直接北上白波谷，他本来想直接叫屯兵翼城四周的李乐随他一起往的。只是从翼城往白波谷，得先往西抵达绛邑，然后才干折向北往。
为了不耽误时间，当时青牛角选择了径直北上寻胡才，然后借助胡才的权威与自己手中‘中黄太乙’的黄巾，号召诸人凑集白波。
没想到就因如此，李乐便逝世在带兵赶往的路上了。
青牛角不知详情，脸上仍挂着自负的笑脸，可是他自顾自的说了半天，在座众人的反响十分冷淡，没有一个人愿意接他的话茬。
他察觉事情有些不对了。
五大三粗的胡才黑着脸，忽然厉声说道：“李乐逝世了！”
青牛角敛了笑，脸色沉了几分：“怎么逝世的？”
胡才冲底站着的一人，把手一挥：“你往问他！”
那人正是张泛，他假装成李乐手下头目，带着人扮作逃兵，混进了白波谷。由于众贼首想拿李乐的逝世来责问青牛角，所以张泛便被带到堂上，以供证词。
张泛编了一套假话瞒过了胡才等人，本来认为就此而已，没想到却闻声胡才要把一个人请来当面质问。那人有个让张泛心念不已、怨恨已久的名字，青牛角！
就是这个刺驾的妖道，让张泛一辈子只能做个表面鲜明、实在再无提升之看的执金吾缇骑。
见青牛角正面向他看过来，张泛狠狠按捺住心中想把青牛角抓起来暴打一通的激动，低头说道：“小的名叫聂泛，是李将军麾下。”
青牛角大致能猜出李乐可能是碰到了敌军，所以才惨遭不测，只是他有件事想不明确：“李乐没有请降？”
张泛口中说道：“没有，李将军一直在持刀奋战。”
他本认为这句话可以夸赞一下李乐，让众人对李乐的壮烈感到敬佩，从而给予自己这个冒认的‘亲信’一些方便。
可谁知无论是胡才，还是青牛角，对他口中的话都嗤之以鼻。大家都曾在一起打过仗，彼此什么性格不明确？李乐根本不是这样的人，没准是想逃跑的时候被人杀了、或者是中了暗箭，反正不可能是张泛所说的那样光荣。
青牛角认为张泛这话是再给他的‘故主’李乐脸上贴金，所以不再理会他。回想看向胡才，面露不解：“当初便已说好，皇甫嵩一来，我等只需稍作抵抗，然后下山投诚。无论是在路上，还是在长安，我等都有隙可乘，共造大业，何必殊逝世顽抗？”
此话一出，张泛在一边听得惊恐异常，有隙可乘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们早就打算好了投降，并且借此图谋不轨？
“说得好听，皇甫嵩当初俘杀我黄巾十万教众，就算派了使者来，我也信他不过。”胡才干笑道：“再者说了，他也毫无劝降的意思，明摆着是要把咱们人头当战功了。”
坐在胡才旁边的渠帅韩暹的语气倒是正常，不过意思却是十分直白了：“先生重复说此战会是董承领兵，而董承那边又有你与杨奉从中转圜，我等兄弟回顺以后照样可以保持兵众。以后就算是随你……咳，也不是不行。”
韩暹及时住口，没有把他们内部的图谋全抖出来，他转而说道：“眼下董承未有领兵，而皇甫嵩俘杀降兵在前，斩杀李乐在后，尽非善类。到底是战是和，我看得重新筹算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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