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野麋闯营（1/2）
“夜有野麋数千突坏卫营，军大惊。”————————【魏晋世语】
“怎么可能？这山道上哪里走得了骑兵！”话是如此反驳，但就连那人自己的语气都不太自负，由于那由远及近、如急雨鼓点似得的‘嘚嘚’声，还有身周微微晃动的抖震，他宁可信任这是地震。
“莫不是山神？”底层的兵卒大都是五斗米道的忠诚信徒，对治头大祭酒们所传扬的山野鬼怪之说，向来是深信不疑，周遭任何一个变态的现象都会让他们惊恐不安：“我听说有些山神出巡的时候，都会兴云作雾……”
他还没说完，两人的脸色都已是惨白的一片，都快赶得上雾气的色彩了。他们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不动，像是忘记了身上还肩负着通报情况的职责，只听这密集的蹄声越来越近了，间或还夹杂着很多人怪喊怪叫的声音、野兽嘶叫的声音。
其中一个兵卒再也忍耐不住这莫名的胆怯与浓雾之中的压抑，扯开嗓子大声叫嚷了一声：“啊——！”
“山神来了，山神来了！”他一边大喊大叫着，一边慌不择路的到处乱跑，很快便穿过浓雾，‘咚’的一声撞逝世在被浓雾遮蔽的大树下。
另一个兵卒也不管毛病是逝世是活，把兵器一丢，撒腿就往原路狂奔，嘴里不住的念叨着几句‘祭酒’传授给他的祷词，盼看借此往祸解厄。可不知是他自己平日里背的不坚固，还是这要害的时候方寸已乱，如何也背不完整，到后来他索性也不背了，在嘴里不住的说道：“三官救我、老君救我……啊啊啊啊啊……”
身后的蹄声已经非常之近了，在这个时候他还有闲心往后张看，只见那浓浓的雾气中忽然涌现了无数玄色的影子，像是四蹄的野兽，其中一物飞快的向他跑来，低着头，冲着这人的腰猛然一戳、一顶。
那兵卒顿时飞了出往，他高高的从林间擦过，一下子扑在屯堡外搭建的木质栅栏上，尖锐的木柱登时将他的身材刺穿。他就这么头朝下的挂在栅墙上，一时没有逝世透，在生前还能看到眼下这副异景：
大概有数千匹麋鹿从山雾之中成群结队的朝屯堡冲了过来，它们怒吼着，互相蹂躏着，有的没看清路一头撞逝世在树下，有的则被旁边的鹿挤倒踩逝世。它们闹哄哄的凑集成一股洪流，像是在回避什么似得，在人的故意领导之下，以极为惨烈的情势撞向屯堡的栅墙。
在身材随着栅墙轰然倒塌之前，那兵卒看见了这群麋鹿四周凑集、追随着一大批羌人、氐人，就是这些熟悉山林、知道如何寻觅、驱赶兽群的羌氐，通过吼叫、刀箭等各种方法，将这群麋鹿从夜间惊醒，一路带引到屯堡处。
这种驱赶兽群的方法并不罕见，在缺乏捕猎工具的情况下，很多原始的羌氐部族，都是男女老少一齐上阵，按既定的路线将鹿群驱赶到悬崖边上，逼迫它们跳崖自尽，事后再到崖下捡寻尸体。
这个方法回报率极大，在原始时代屡见不鲜，只是由于生产技巧的进步、以及野生麋鹿群逐渐减少，而渐渐不复有汉人应用，也只有在偏远地区、生产方法落后的羌氐部族中间还保存着这个技艺。荀攸便是通过麾下的羌氐义从，以这种原始的方法，将这批由射声营士卒在探路返回时创造的野麋群，当做是山林之中的一次性‘骑兵’，成功撞塌了屯堡的栅墙！
无数的麋鹿一旦跑进相对空旷的屯堡中，立即便疏散开来，轻易受惊的它们朝着四处猖狂的跑着，屯堡之中的守军有的尚在睡梦当中便被无数经过的蹄子给活活踩逝世，有些惊醒过来的守军看到眼前这副白雾茫茫、麋鹿四撞的诡异景象，吓得连兵器都顾不得拿，疯了似的到处乱跑。
也就在这个时候，趁着月色、在雾中摸着白天撤退时所作的标记一路走上山的羌氐义从，像是神兵天降，忽然从浓雾之中钻了出来。领头的氐人首领趁着月色和大寨中的火光看得明确，临机挥了挥手，吐掉口中衔枚，对左右大喊：“大汉天子陛下有诏，杀敌者无论羌氐胡汉，一概按战功授赏！立功就在本日，都随我冲！”
众人得令，和首领一样，纷纷吐掉口中衔枚，随着冲了上往。他们手上拿着或长或短的刀剑，嘶声吼叫着，一个个慷慨激昂，却只敢在边上呼喊掠阵，并不敢贸然冲到一片混乱的屯堡之中往，毕竟里头的麋鹿是不分敌我的。
蓦然间，喊杀声震天，又有山谷回声，与之配合无间，像是漫山遍野都是敌人。寨中贼军闻声这喊声，心里更是骇然忙乱，雾气朦胧，也分不清对方到底有八万还是十万，全部都在四处乱窜，偶然有几个莽汉不自量力，径往羌氐义从的阵中冲过来，却立时如砍瓜切菜般被人杀逝世。
杨任带着人好不轻易躲过野麋的冲击，从营中跑到屯堡边沿，又得得手下传报，亲眼看见一看无际的白雾之中几乎四处都占满了黑压压的敌军，在雾中看不见的处所甚至还传着阵阵击宣传角的声音。杨任当下肝胆俱裂，面如逝世灰，认为是朝廷数万雄师都派到山上来了，遂熄了最后一丝抵抗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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