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人情揆度（1/2）
“度德而处之，实事求是之。”————————左传·隐公十一年
待李参笑声停歇，再认真看向周瑜时，一双满是白翳的目中尽是说不出来的意味“你我在前些日子曾见过数面，老夫那时便曾夸奖过你是天下间难得的英才，必立不世之功。没料到再复相见时，果如其言！韩遂费时费力打下枹罕，却什么也没得到，反倒还白给了你一个大功，想必他也是气恼不已吧！”
考虑到李参曾与韩遂交好，周瑜没有说他后来与韩遂的交谈，等到李参笑够了之后，这才淡淡的说了句“韩使君是个很有气势的人。”
李参一张残暴的笑脸登时愣了一下，也不知想起了什么，旋即对张济摆了摆手，重提了刚才的话题“枹罕已灭，宋建已逝世，朝廷想要的都办到了，雍凉也该回复安静。至于老夫的功过，老夫自会上表请罪于陛下，此外，也还请张将军看在这些天的交情，多多在钟使君那里代为转圜。”
张济做不了主，将视线移向贾诩。
李参见状，静静凑过往，低声说道“我一把年纪了，只想讨要个安闲、尊崇的职事，安生过完这所剩未几的日子，议郎也好、光禄大夫也不错，全倚赖文和了。”
这是他当初与贾诩私底下说好了的，李参年纪已高、雄心不再，早就想在逝世前谋个好名声，将家业安稳传继下往。而他与韩遂作乱多年，朝廷轻易信其不过，所以就得有贾诩出面担保、将他征调进朝；而作为交换，则是李参全力支撑朝廷在陇西的一切军事举动，配合张济对韩遂施加压力。
贾诩脸色不变，像是不记得有过什么约定了，回敬道“孰能料及长远？姑且看之吧。”
“贾公谦抑了。”李参仿佛很笃定似得，他最后看了周瑜一眼，而后向张济等人拱手离别走出营帐。营外早已集合了数百羌汉步骑，这是他作为二千石郡守的出行仪仗，他显然是不会随着张济南下往汉阳了，而是直接回郡治狄道，等候朝廷给他下发封赏与任命。
贾诩与张济、周瑜等人走到辕门相送，看到李参显赫鲜明的仪仗，张济站在贾诩身旁，小声的说了句“太守不亚一地封君，更是权重一方。李相如在陇西经营日久，如今怎么会说放弃就放弃？”
“事有常变，理有穷通。”贾诩知道姜冏等人正竖着耳朵在旁听着，而这种事像是周瑜，并不丢脸出缘由；姜冏作为汉阳大族，又与射坚、张济等人有过往来。所以他也不刻意瞒着，悠悠说道“有些事，你本日认为可行，焉知其以后一直可行、而不为其祸？像李相如这般的人，最擅做的就是审度时务，做长远之计。”
黄门侍郎毌丘兴点了点头，这才缓缓说道“如今钟使君代天牧守，在雍凉广施仁政，逐渐收拾羌汉人心。固然雍凉很久不在朝廷治下，但还是有不少羌胡是守善不叛、亲附朝廷的。朝廷国力振作，收复雍凉乃是大势所在，李府君沉静有谋，自然明确时务。”
“先立足汉阳、安定、北地、武都四郡，巩固基础，以御不测于外。而后积蓄民力、安抚羌汉人心，待机会一至，再缓缓进兵北图。这便是国家与朝廷诸公定下的‘渐消之略’，不可仓卒以看克成。”见毌丘兴也发表了见解，周瑜也不避讳，张口重复了几句在场众人都知道的事情“钟使君治雍二载，本日除平顽贼宋建、收回陇西，使武都、汉中免受羌胡侵袭。更能借此进取一步，要挟金城等郡，可谓是一桩大功，依我之见，并不下于得蜀之利。”
若是从所得百姓、土地以及财富相比，陇西的收服甚至比不过汉中一地。但若出于军事战略的角度，陇西即是是朝廷主动往羌地、金城伸出的胳膊，退可保汉阳、武都无虞；进可图韩遂所在的金城、西海等郡，能将战事把持在雍凉边地，尽量减少丧失。
所以从这一角度来说，陇西的战略地位几乎可以比得上朝廷用来图荆州的桥头堡上庸、江州等地，而作为收服主动献上陇西的李参，不仅是让钟繇、张济等人以极小的代价与精力换取一个大功，更是让自己成为朝廷收买、收买雍凉处所权势的‘马骨’，从而确保他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
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李参显然是将所有的可能性、利弊都分析明确了，才做下这个选择，当然，这其中贾诩施展的作用也是功不可没。
这几天想起李参这一生又是效命于朝廷、又是揭竿随羌胡造反的事迹，以对方老谋深算、做事狠辣的为人，终极还落得一个善终，让贾诩心里很是感叹，总是在不经意的将李参的现在想作是未来的自己。或许某一天，自己也需要谋算一条让自己安然下场的后路。
贾诩这种居安思危的心情在张济看来完整是大可不虑，但却是非做不可。李参定然是从与贾诩的交谈中窥见了端倪，所以才最后笃定贾诩会出言帮他的忙。
几人在辕门处站了没多久，张济正欲招呼众人回营帐说话，贾诩刚要点头，他身边的一名护卫似得年轻人忽然有些蠢蠢欲动。贾诩看了对方一眼，对周瑜说道“公瑾，你随我来。”
于是什么话也没说，与那名护卫策马走了出往。
周瑜快马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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