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9.第三十一章（2）
车上的同志听到这里都笑了，常青也笑了笑又说：“我们是同在异乡为异客，感上应该说是相通的，让我们就做个异乡的患难之交吧！”大家听了常青的话，心里的一块石头落地了，马上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他们觉得，这实在是很幸运的事，能够在落难之中逢知己，自然喜出望外。觉得常青虽然是一位年轻同志，却出不凡，处事沉着、老练，有个性、有胆识、有远见，不由得对她敬重起来。不一会，就到了杨村，大家把小陈和翁屏的行李搬到早已打扫干净的屋子里，又一块上了车。到了刘家塬，村里的群众一起出动帮助强田、何一雄把行李搬回屋里，又上车前进。不到40分钟，汽车到了陈村和宋村，大家把梁地、马少华和夏国良、张志英的行李也搬到各自的住处。常青把大家安排好以后，在宋村第五队的打麦场上召开了这两个大队的干部会议，两个村的群众都赶来看热闹，麦场周围围满了人。这时，她用浓重的古尤县腔说：“同志们远离家乡和亲人，来到我们这深山老林的穷乡僻壤，就要安家落户了，瞎好这算一个窝。我们古尤家乡的人有句俗话说‘好出门不如歹在家’，当然这个家不能同你们在省城的家作比较了，希望大家忍耐一点，我想迟早会有个盼头，不可能永远这样下去。”“听了你的话才知我们是老乡，都是古尤县人。要是你再讲普通话，我一直以为你是外地人。”何一雄笑着说。常青沉重地说完，笑着点点头，又四周环顾了一遍，关切地说：“过去习惯了，一直讲普通话，老家的话也没有忘记。”停了一下她又说，“这里群众住的是窑洞，不是房子。不过，这窑洞和我们家乡古尤县的窑洞不一样，古尤的窑洞在明处，这里在暗处。老远看去只有树，不见人家，村庄是在地窖里，判断有没有人家，只要注意有树就行了。这一点，你们一定不习惯，但慢慢可以习惯的。最不习惯的是吃水，这里没有泉水，你别看这里叫塬，那是对南北大山而的，真正低处在东西深沟里，那里才有河有水，但要走路五六个小时，从此就再也没有去沟里用水。没有水，只好打了旱井，把下雨时的水积存起来，经过沉淀后吃用，不够卫生，但还得逐步习惯，这地方人们祖祖辈辈就是这么吃水的。”常青讲到这里，说话有点有气无力。她脸色变得暗淡无光，嘴唇突然有些颤抖，手也有些哆嗦，大家以为她太冷，都让她把自己的外套或大衣披上，她摇了摇头两眼湿润起来，深地望着大家说：“我还有一个希望，就是我们平时出去要注意，白天还罢了，特别是晚上出来要格外小心，不注意失脚就会出问题，有一位下放干部就这样丧生了。”她简直有些哭了，暗暗地在抽泣，这使大家的心陡然变得沉重起来，觉得她对这些远方来的陌生人想得太周到了，简直像是对朋友、亲属的关怀。一个年轻人，对下放干部，能够想得如此细致周密，考虑得这么全面，大家从心底里感到佩服和敬重。常青说到这里，已经哽咽地说不下去了，在场的下放干部都哭了，整个麦场上的两个大队的社员群众也都哭了。天色接近傍晚，西边黄蒙蒙的太阳已经下沉，她突然提高了嗓门说：“同志们，我要给你们说的况，就是这样。你们这次来，要准备过艰苦的生活，要准备咬紧牙关挺住。只要挺得住，坏事有时就可以变成好事，说不定下放锻炼真有好处，尤其是你们搞艺工作的，很可能是你们索取生活素材，创作出作品，搞出成果的机会……”“这不是锻炼，这是对‘臭老九’的配、贬谪呀！”没等常青讲完，梁地同志打断了她的话。“贬谪也好，配也好，那是个旧名词。”常青随着前前排人们向后张望的目光也看了梁地一眼，然后淡淡一笑又说，“社会主义是人民当家做主的社会，怎么又会出了这个词呢？就说贬谪，对你们作家来说，对艺术家来说，往往又是可以变害为利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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