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家庄（全本）167.第四十章（5）_常家庄（全本）_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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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第四十章（5）

可如今，弟弟已经疯了，靠不上了，帮不上忙了。***虽然他有时似乎还能说几句精话，说几句正常人说的话，但那已经掌握不了分寸，而且非常不稳定。这时候，她觉得一家就靠她一个人支撑，老的老，小的小，这叫我怎么去支撑。说到底，我是一个妇道人家啊，她体会到了没有男人的家，是个不完全的家，一个家里没有男人，就像那房子缺少了骨架。她看一看炕上，快80岁的残废的老人经常咳嗽，不断地咳嗽，她焦心啊。再看两个小孩子，还不懂事，家里用的吃的靠谁呀，就是兰兰回来，虽说能帮上一点忙，那也靠不上，她究竟还是一个小孩子呀！想到这里，看到这状况，她就想起了丈夫锦。回想起他们结婚的那日子，想他们婚后在村里，享受那翻身农民过的喜悦日子。她记得窑里正厅贴着跟**走，听**话的那副对联。她们唱着那“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的歌曲。她们扭秧歌，表演节目，坐水船，锦吹着那唢呐，在村里走街串户，喜拜新年，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氛。她们那时候和村里的姑娘，一个个穿红戴绿，喜气洋洋，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啊。如今，她们一个个大了，结婚了，飞走了，拖儿带女了，一个个变老了。她怀念那种生活，留念那种生活，真是没有办法，要不然再倒回去好多年，那该有多好。但是，这时间一过，是倒不回来的，年岁的光环是没法挽救的，岁月的风帆一去不会复返了。这时候，留在这个窑洞里的，是孤儿寡母，是老残弱小。她满眼是泪，满腹冤愁，她的一腔就这样熄灭了，吹散了。她叹息地说：“兰兰呀，兰兰呀，你怎么这么小就这么不幸，我在你这个年龄，正是无忧无虑的时候，你是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的少女，怎么还这样苦？”黄土高原这地方，也就是古怪。人常说，说曹操，曹操就到。这时候，突然大门口就真的进来一个兰兰。这兰兰背一个大提包，黑水汗流，这当妈妈的不知道是认不出女儿，还是心里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思想准备，还是想起锦武不敢向兰兰说明，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掉头就回到屋里。正是累得气喘吁吁的兰兰，也觉得莫名其妙。的确，她从北京回到省城，那是怎么回来的，是偷着坐上拉煤的货车车厢回来的。她记得，有一次，她弄错方向，搭错了车，被那货车拉到哈尔滨。她哭天喊地，多亏一个好人，领她上了南下的火车。到了北京，才又上了西去的火车，回来了。这些，她就没敢告诉妈妈。这一次，她下了车就跑，被人家追了好远，总是逃了出来，少掏了路费。到江海后，她在住过的那家小旅社去喝了口水，就去汽车站找了一辆卡车，她向那司机说明了原因，再三央求，才答应让她坐上车，一直把她拉到岔镇县。她在那里，才买了票回到临川来，从临川一步一步步行赶回来的。为了不看到古尤县，她没有到那里下车。因为她这一辈子也不想提起这古尤县的县名，尽管那是她的家乡，但是这辈子也对它没有了感，她怕经过南门外，怕看到那操场的河滩。她不想去，这辈子也不想去，连看一眼都不愿意。因为那个鬼地方，是她最亲爱的父亲被害死的地方。她到那里，仿佛就好像听到了枪声，就好像又见到了父亲被打死在那里，血淋淋的，好可怜呀！她曾经做过不少梦，梦见有人端起枪，子弹就从那个黑窟窿里出来，打中了她。这时候，她惊叫一声从梦中醒来。可是今天，她回到家里，怎么妈妈连女儿也认不出来吗？是她没有看见，还是没有看清，以为别的孩子进了大门？她几乎累得一步也怕提起来，那提包也重得像头死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一步一步走进门，推开了门。那门也特别沉，要她费了好大劲，才推开了。“妈妈，爷爷，我回来了！”她不知是累还是饿，哇一声哭出声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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