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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0 经历与失去(2/9)

季晓鸥站住:“您还有什么事?”

严慎看着她又笑了笑,那笑里却带着明显的讽刺:“还记得吗?你跟我说过,说湛羽的父母,他们一样有尊严有底线,记得吗?”

季晓鸥怔了一下,虽然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件事,却依然配合地回答:“记得!”

“那我告诉你,湛羽的父亲,背着他前妻来找我们谈民事赔偿了。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满足了他的条件,他就会签一份被害人谅解书。严谨一直坚持无罪辩护,但周律师说,无罪辩护我们可能只有三成的胜算,要有最终做减刑辩护的心理准备。而这种刑事案,如果拿到被害人谅解书,对量刑的结果有多大影响,你应该知道吧?”

季晓鸥只觉像是被人迎面打了一耳光,满脸火辣辣地滚烫疼痛。咬咬嘴唇,她问:“他要多少钱?”

“四百万。你看,在他心里,他儿子一条命,只值四百万,一套房子的价钱,还是五环外边的公寓房。有一天你会明白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没人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区别只在于他的底线在哪里。”

季晓鸥凝视着她,眼中有悲悯:“严慎,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会明白,如果一个人的世界里,所有的感情、梦想与责任,都可以明码标价,那他这一生,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去体验,什么是真情,什么是忠诚,什么是永恒。”

她走出严谨家的大门,走进春日纷飞的细雨中。从灰暗的云层中静静飘下的雨丝,形不可辨,只让人有粉扑一般扑面而来的触感,带着细微的寒意,渗入裸露的肌肤,也渗入人的内心。此刻她的心中既有欢喜,也有凄然。欢喜是因为严谨交托给她的信任,凄然却是因为严慎最后那番话。有那么一瞬间,她有掉头回去的冲动,告诉严慎她放弃,然后她就可以重回自己的生活,重新经营自己的美容店,再与母亲言归于好,做回一个正常的普通女孩。但她随即又冷笑,都已经走了这么远,她难道以为自己还能走得回去?血肉相连的事情,又如何能够一刀两断?比如她与父母的关系,比如她对严谨的心。

来之前原本她还想告诉严慎“三分之一”面临的资金困境,但此刻她完全打消了这个念头。既已决定接受严谨的托付,那么所有的难题都由自己去面对吧。

严谨最近几个星期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虽然肺炎引起的肺部损伤需要长期调养,但肺炎已算基本痊愈,可以回看守所了。不过看守所经此一吓,再加上北京警方特别强调庭审前要确保嫌疑人的生命安全,再不敢让他一个人在小号待着了。大号人多,混在一起更担心出事,斟酌再三,觉得还是把他暂时留在医院里最安全。于是他从市属医院转回了监狱医院,依然享受着单人病房的待遇。

医院病号灶的饭菜虽然缺盐少油,但比起看守所的伙食就算天上地下了。尤其对于严谨这种能屈能伸的人,想当年生的田鼠肉与蛇肉都能面不改色地咽下去,即使后来被优渥的环境惯得食不厌精,但没有条件享受的时候他也很能凑合。每天吃完滋味寡淡的三餐,剩余的时间除了看报,就是锻炼身体。周仲文律师被带进病房时,他正*着上身在地板上做单手俯卧撑,早已混熟的警察蹲在旁边给他报数:“二百四十九、二百五十,加油,快破昨天的纪录了……”

北方的四月初,外面下着小雨,室内还是十分阴冷,其他人穿着羊毛衫厚外套依然觉得凉气浸骨,只有严谨在流汗,一滴滴晶莹的汗珠从毛孔里冒出来,停驻在他肌肉结实的腰背上,小麦色的肌肤泛出健康的光泽,唯有腰椎处那道长长的旧伤显得有些碍眼。

周律师因为意外好一会儿没出声。他亲手接过的案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可他从来没有见过身陷囹圄前途未卜还能如此活泼乐观的当事人。

严谨从身体下面看到他的鞋和裤脚,一翻身跳了起来,一边擦汗一边笑:“大律师,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都要闷出忧郁症了。”

周律师这才看到严谨一只手上还吊着手铐。他低头从包里往外取律师证和委托书,警察过来将严谨两只手一同铐上,然后退到一边坐下,拿起报纸埋头,依然没有任何回避的意思。

严谨和周律师对望一眼,都无奈地笑笑。

周律师这次来的目的,除了和严谨沟通这段时间调查取证的进程,还有就是把“三分之一”转换法人需要的所有资料,带过来让他过目。

看着严谨蹲在床边,把那些文件一页页翻过去,周律师说:“你不再考虑考虑了?你的家人让务必转告你,这事儿要慎重。”

严谨正在翻页的手停下来,转过脸看了周律师一眼,这一眼把那张脸上隐藏的潜台词都看明白了。他放下文件站了起来:“家人?周律师,你说的是我妹妹吧?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急着转法人。我们家那几口子,我爸、我妈,这辈子除了共产党和共产主义他们不信别的,官场那套特精通,可生活常识为零,和外面的世界差了有二十年,对钱更是没概念。我妹妹吧,学金融的,对钱又太敏感了,精明得过分了。他们都没做过餐厅,只知道这餐厅赚钱,谁得了谁就占了大便宜,可不知道做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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