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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光似箭,回首望时已百年六十九(1/2)

虞美人?花事了

霞轻云淡风光暗

秋来花事了

风凉满园蓬蒿短

檐乌瓦寒惊枝紫燕远

弦月零星夜昏沉

不见鸦鬓还

游童强寻寂深处

红残绯乱悄然青苗现

——卜闻鸣戏作

长安城外九里亭,一路风尘自此起。

长孙无忌立在九里亭之中,一身素衣素巾,却依旧是难掩的华贵,难掩的威仪。

他回头望着长安城外那条官道,目光中似有所依恋,又似有所等待。

“主人。”

他的等待,从来不会落空。所以很快地,一声轻唤,便出现在了他的左右。而正是这一声轻唤,也叫他转过头,颇为意外地看了一眼来人。

定定地看了一看那个易服佩剑的青年——不,应该说是少年人——长孙无忌颇觉有趣地对着他一笑才捋须而道:

“老夫还以为你不会再出现了呢。”

“无论如何,这一声主人,神通都唤了数年的时光。这数年之中,无论如何,神通都从主人处学到了太多太多。主人临行在即,此生再难得见一面,自然该来送一程的。”

亭外的空地上,除去了易容术的魏神通淡淡一笑,唇角眉间,尽是难掩的英气与洒脱。

这让长孙无忌很是喜欢,点头一笑道:“老夫就觉得奇怪……一直以来都觉得你不似个几十岁的人物。看来……这便是江湖中传闻的那位妙手鬼医的不二法门了?否则以老夫之能,自忖天下还没有哪一个人,能易容多年近老夫眉目之间,却不被老夫识破的。”

魏神通垂首再一笑,行了一揖,然后才道:“虽素知主人见闻之广,天下罕有第二人。但如今看来,还是不得不说一句传言不虚。”

长孙无忌看着他,好一会儿才笑着摇头道:“这话儿却说得不走真心了——你明明知道,这天下间,真正比老夫见识更多更广的,是你的义父,先帝高相魏大人。”

魏神通看着他,神色淡平:“神通所言,却是在世之人。”

“……是老夫失言了。”长孙无忌摇一摇头,却诚恳认错:“这些年,真是委屈你了。一直守在老夫身边。明明有千种万般卑鄙手段可以绝了老夫一族身家性命,毁了老夫一生清名……可你一直都秉持正道。这份持心,实在叫老夫自愧不如。”

魏神通摇一摇头,不解地看着长孙无忌:

“主……不,还是直呼一声长孙大人罢!长孙大人此言,却颇有些过谦了。别人不提,便在神通所见,长孙大人持心之正,也是世所罕见。”

“老夫持心居正?”

长孙无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仰天放声大笑,接着摊开双手,居高临下地看着立在亭外阶下的魏神通:

“世侄啊……若是老夫持心居正,不带半点儿私念妄欲,又怎么会落得这等地步?”

“因为这本便是您自己设下的一个伏局——一个留待后日一朝起动之时,必将惊天一破,平定大唐即将会到来的暗乱的大伏局。”

魏神通亦负双手,淡然一笑回之。

长孙无忌不笑了,目光灼灼,只是傲然负手,俯视着亭外的少年。

……

长安城外九里亭,一路风尘至此静。

片刻之后。

长孙无忌仍然对着亭外立着的人投以瞩目。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中,满满地,只是遗憾与伤感。

他看着那个两鬓仍旧鸦青色的男子,好一会儿才轻笑一声道:“想想,这些年也是苦了世侄了……一直都要夹在主上与老夫之间,左右为难。”

“德奖从不曾觉得为难。”李德奖平静一笑,摇头道:“德奖只是觉得,这些年来,实在难为的倒是世叔——明明对德奖身边的一切都洞若观火,却一直都能沉得下气,咽得住声。这一点,德奖实在是对世叔感激不尽。”

“得遇良妻如此,夫复何求?”长孙无忌却露出一记顽劣少年一般的笑意:“何况老夫向来都是贪心的。这般好的女子,即使主上不能留着,也断然不能便宜了那些无知无能的愚夫蠢儿么!”

李德奖看着得意洋洋的长孙无忌,一时间不由愕然——他是听过自己的父亲说过,这位翻手生云覆手行雨的大唐第一臣,少年时其实极为淘气顽劣,而且还带着先帝太宗一道,很是在当年尚名大兴的长安京中,那些名门贵胄的人们口中,混闹出了两个混世小魔头的恶名声的……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这般的长孙无忌,早已随着先帝龙袍加身,冕琉封威之刻起,就已消失不见的。

又或者说这般的长孙无忌,是不属于他的生命中的传说,是活在他的父亲生命中的过往,是留在大唐那些渐渐被岁月所染黄的史页中,字里行里最不起眼,又最惹人注意的一点记忆而已。

如今看来……

他怔愕片刻,突然失声而笑。

真的……

有些东西,有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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